有个成语叫“乳臭未干”,为什么“臭”不念chòu,而是念xiù?

时代快速发展,现在已经有不少00后同学走出校门,迈入职场。

网络上流行这么一个段子,由于现在的00后大多数家庭条件不错,他们会完成老板交代的工作任务,但绝不向职场潜规则妥协。

这个时候,老板们或者那些年长的员工,不禁会感叹一句:这些00后真是“乳臭未干”。

这句成语的意思其实很简单,就是形容人幼稚不懂事理,大多数用来表示对年轻人的轻蔑或不信任,是彻头彻尾的贬义词。

“臭”这个字会好几种不同的含义,但为何在乳臭未干中会念xiù,而不是念chòu呢?

“乳臭未干”出自《汉书·高帝纪》:“

缓颊往说魏王豹,能下之,以魏地万户封生。食其往,豹不听。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,与曹参、灌婴俱击魏。食其还,汉王问:魏大将谁也?”对曰:“柏直。”王曰:是口尚乳臭,不能当韩信。

大概意思是:秦朝灭亡后,西楚霸王项羽在彭城大破刘邦的汉军,魏王豹认为楚必胜、汉必败,于是就以探亲为借口,带领自己的部队离开汉军,投向了楚军。

当年八月,刘邦到了荥阳,派出郦食其去见魏王豹,他说:“请先生以善言劝说魏王豹,要是劝说成功,就封先生为魏地万户侯。”郦食其就去劝降,可魏王豹执意不肯,郦食其只好回来。于是刘邦任命韩信为左丞相,和曹参、灌婴共同领兵,进攻魏国。

刘邦问郦食其:“魏国的大将是谁?”郦食其回答:“柏直。”刘邦说:

乳臭未干的小子。 最终,韩信大破魏军,俘虏了魏王豹,把他押解到荥阳。

至此,乳臭未干的这个成语就广为流传,用来讥讽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。

“臭”字在三千多年前的商代就已经诞生了甲骨文的写法,字形像一条狗的头上安着个大鼻子。狗的鼻子闻东西特别灵敏,所以“臭”字本来的意思就是用鼻子闻东西的“嗅”。

鼻子闻的是气味,因此“臭”字引申出了“气味”的意义。无论是香味、臭味或者不香不臭的气味,都可以叫“臭”。

为了区别它的本义和引申义,古人将闻气味的动词“臭”字加上“口”字旁写成“嗅”,将不加“口”的“臭”仍然作名词(气味)使用。

这两个字虽然分了工,但读音并没有变化,都读xiù。

后来,名词的“臭”在某些情况下,只表示像各种腐败物那样难闻的气味,如:臭鱼、臭虾等等。表示这一意义的“臭”,字音也起了变化,读作chòu 。

回到成语本身,“臭”字有两个读音,一个是“chòu”,形容词,比如腐烂的食物会产生臭味。

例如:“臭豆腐”、“臭脚丫”的“臭”,应当读chòu;“水是无色、无味、无臭的液体”这句话中的“臭”应当读xiù。

《周易》上说:“同心之言,其臭如兰” 。兰花是有名的香花,这里用了一个“臭”字来称它的气味。

《孔子家语》中有一段:“与善人居,如入芝兰之室,久而不闻其香,即与之化矣;与不善人居,如入鲍鱼之肆,久而不闻其臭,亦与之化矣。

“芝兰之室”是香的,“鲍鱼之肆”是臭的,两者明显对立。因此,“流芳”和“遗臭”明显对立。

再比如杜甫诗中的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中的“臭”,应该念什么呢?

有人说念chòu,表示富贵人家的肉都臭了,穷人还饿死在路上。

但这里有一个问题,诗中不光是“肉臭”,还有“酒”、“肉”会臭。所以这句诗是说:富贵人家门外散发出酒和肉的香气,穷人却冻死在路边,取“臭”字“气味”的含义,所以应该还是读xiù。

可是,“乳臭”泛指小孩身上的奶腥味,虽然也不太好闻,但与“臭虫”“臭鱼”的“臭”毕竟不同。所以这个“臭”字的意义仍然是“气味”,应当读chòu。

“臭味相投”的“臭”,在古代的文言或白话小说中,“几乎都用来表示双方性格互相投合,并不包括贬义。

这两例中“臭味相投”的“臭”,是个中性词,不含贬义,应当读xiù。

到了现代,“臭味相投”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化,只用来形容两个品质庸俗低劣的人互相迎合和勾结,所以这个“臭”字应当读chòu。

字的读音遵循“积非成是”的习惯,就是如果大家都读错了,也就以错的方式流行。但对古代作品中的字音,从字义上规范其读音还是很有必要的。

值得注意,成语“无色无臭”的“臭”念xiù,不是chòu。初中化学老师说过,“无声无臭”泛指既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,比喻人默默无闻。

也就是说,当“臭”用名词时读“xiù”,解释为气味,常见的有“铜臭、乳臭未干、无色无臭、无声无臭”等词。

“铜臭”指铜钱的气味,运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,讥讽那些唯利是图、唯钱是看的小人。与“乳臭未干”一样,都是名词“气味”的意思。

有的人觉得两个词都含有一定贬义,便把两个“臭”读成“臭味相投”的“臭(chòu)”了。

在一般的情况下,大家对于读xiù的“臭”和读chòu的“臭”是能够区别的。“臭味相投”中的“臭”本来也读xiù的,就是气味相投,比喻同类的人彼此情意相合。

后来,人们都把它用于贬义,把这个词中的“臭”改读为chòu,词典只好考虑普罗大众的读音习惯,改读音为chòu了。

“朱门酒肉臭”的“臭”读chòu还是xiù?

◎环尹

考你一个问题,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中的“臭”该怎么读?

也许你会下意识念作chòu,当然,也有人说应该念xiù,因为“臭”在古文里是“嗅”的通假字,有气味、香味的意思。

别慌,“臭”在古文里确实有气味、香气、臭气几种含义。那为什么一个字竟然能表达两种截然相反的含义?杜甫的名篇又应当怎么读呢?我们不妨从“臭”字的源头一探究竟。

“臭”字的历史很悠久,我们能在甲骨文里找到它的身影。甲骨文的“臭”与现代汉字一样,上半是“自”,下半是“犬”,仿佛是一条狗跟着自己。大家都知道狗的嗅觉很灵敏,人类也很早发现狗的这个长处,将其驯化为帮手。“禽走,臭而知其迹者,犬也。”正是狗追寻气味追逐猎物而去的样子。那“臭”是说自己养的狗在地上闻来闻去吗?

其实不然,“自”最初指鼻子。人自指时,指尖常对着鼻子,“自”才有了“我自己”的含义。所以“臭”最开始的意思是,我的鼻子像狗一样在闻气味。这正是《荀子》“三臭之,不食”所取的本义。“闻气味”进一步引申为“气味”。它并不指某种味道,而是统称,君子佩戴的香囊最初叫作“容臭(xiù)”。《诗经》“上天之载,无声无臭”的“无臭”便指没有酸甜苦辣香臭任何一种气味。

所以像今人常用“某字加气”的组词法来指某种气味一样,古人最初也要给“臭”组词,或是将“臭”与具体事物联系起来,才能准确描述某种气味。例如“其臭如兰”,指兰花般的芬芳;“腥臭之肆”,指肉摊上的腥气。还有长辈会说晚辈“乳臭未干”,或“口尚乳臭”,“乳臭”则指奶水的气味。

随着“臭”在生活中的广泛使用,人们逐渐习惯用“臭”指代生活中不好的气味。这似乎符合生活化用语的一般习惯:方言里“味儿太大”通常指不好的气味太浓。与之区别,人们喜欢的,好的气味则专用“香”来代表。当然,香臭对立,也与先秦百家的塑造有关。特别是道家强调阴阳、善恶、是非等等各个维度上的相对性概念。因此在嗅觉上,也应当有一组相对的概念。

我们能看到不少例句:《庄子》有“其所美者为神奇,其所恶者为臭腐”,将“臭”与恶、腐并列,与美、神、奇相对;《孔子家语》云“如入芝兰之室,久而不闻其香……如入鲍鱼之肆,久而不闻其臭”,将“臭”、鲍鱼(古代指腌鱼)并列,与香、芝兰相对,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后人总结得更直白:“既谓善气为香,故专以恶气为臭。”这样嗅觉上也有了“阴阳之别”:香就是好闻,臭就是不好闻。

“臭”的坏印象一步步增强,被用于更广泛的贬义场景中。“臭”就是坏、丑恶、低劣——“若乘舟,汝弗济,臭厥载”,即“大家一起乘船,你不划桨,那不是坏事吗?”日常生活中,打牌时手气不佳,便说“臭手”;把人骂得狗血淋头,便说“臭骂”;有些人脾气大不好惹,通常被说有“臭脾气”;有些人最爱装腔作势,往往称其摆“臭架子”……

总之,无论古代还是现代,“臭”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被认为是负面的字词,chòu的读音也随之固定下来。而“闻气味”的本义则改用添加口字旁的“嗅”来表达。因此当人们看到杜甫用夸张的对比手法批判骄奢淫逸的封建贵族,同情贫苦无助的黎民百姓时,自然认为“臭”为chòu,便非常合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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